
美国8月的劳工数据,成了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任期内的一场大噩梦。就业情况糟糕透顶,降息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,这让美国国债价格上涨。两年期国债收益率一下子就降了12点,整个收益率曲线都往下走。美国经济有衰退的风险,所以美股表现也不好,但三大指数调整得不算多,因为投资者都盼着美联储赶紧降息。美元指数也大幅下跌,之前涨的都没了。经济前景不乐观,能源和大宗商品价格都降了,只有黄金白银的表现还不错。恐慌指数VIX波动不大,资金对风险的接受程度也没怎么变差。
美国就业市场的情况急转直下,8月非农就业人数只增加了2.2万,远远低于过去一年的平均水平,也比分析员预测的中位数7.5万差太多。6月份的就业人数经过修正后,出现了疫情以来的首次负值。失业率涨到了4.3%,时薪环比涨了0.3%。过去三个月,平均每月新增就业人数只有2.9万。从历史经验来看,如果三个月平均新增就业人数低于5万,经济很可能会陷入衰退。
就业情况最差的是IT、金融服务、制造业、贸易批发等行业,除了制造业,其他行业的工作都是高收入的白领岗位。年轻人找不到工作的情况很明显,这也符合现在“少招人、少裁员”的趋势。不过,裁员的新闻还是成了疫情之后大家最关注的热点。稍微好点的消息是,工资还在涨,劳动力参与率也有所上升。
过去四个月,劳动力市场一直很低迷,和今年前四个月的火爆形成了鲜明对比。我觉得,就业衰退的情况基本上可以确定了。鲍威尔头疼的是,物价开始反弹了,关税带来的影响有多大还不清楚,就业市场又已经发出了警报。要是9月11日公布的通胀数据再明显反弹,那他可就更头疼了——美国可能会陷入滞胀。从经济不温不火,到又衰退又通胀,美国只用了四个月。
在这样的就业数据下,美联储肯定得重新评估经济风险。就业市场疲软在美联储的双重目标里,变得更重要了,他们也没时间等关税的影响显现出来再采取行动。我觉得,9月的会议上,降息是板上钉钉的事,现在的问题是降25个基点还是50个基点,接下来的CPI数据会决定是不是要大幅降息。
大幅降息就意味着鲍威尔承认自己对形势的判断又错了,这就坐实了美国总统特朗普叫他“太迟先生”的嘲笑。先不说鲍威尔的面子问题,关税战对物价的影响确实需要更多时间来观察。我预测,美联储在9月的会议上会明确把政策基调从偏紧转为中性,只降25个基点,还会暗示以后每次开会都降一点,具体降多少,要看未来的通胀和就业情况。
其实,在央行的历史上,货币当局做决策跟不上形势是常有的事,甚至可以说是正常现象。决策者也是人,他们对数据和趋势的判断也有局限性,只是他们的权力比普通人更大。形势稳定的时候,他们能优雅地做决策,赢得大家的赞美和关注。但形势紧张、情况不明朗的时候,央行犯错的可能性也不小。未来几个月,是考验美联储洞察力和决策水平的关键时期。
2026年美国中期选举已经在筹备了,看样子竞选的花费可能会创历史新高。特朗普政府在很多问题上引起了很大的争议,导致社会分裂,比如强行推动“大而美法案”、不公开爱泼斯坦文件、重新划分国会选区、直接干预民主党执政城市的治安、驱逐非法移民等。这些问题对美国社会分裂和国会党派斗争都很重要。
不过,我觉得中期选举结果可能只由一个因素决定,那就是经济。现在经济方面还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候。中期选举一般被看作是对新总统经济政策的全民投票。从肯尼迪时代开始,总统所在的政党在众议院的席位通常会在中期选举中减少,只有个别时候能保持不变或者稍微增加,主要原因往往就是经济。
这次经济方面最重要的有两个问题,就是“大而美法案”和关税战。选民对白宫的这两项政策批评的多,赞扬的少,但现在下结论还太早。这些政策对物价、就业和收入的影响,尤其是明年下半年实际产生的影响(而不是现在大家的预期),会决定选民把票投给谁。如果白宫能避免经济衰退、物价上涨和失业增加,共和党就有可能保住众议院的多数席位,不然民主党可能就有机会了。
共和党想通过重新划分红州的国会选区来扩大在众议院的优势,这已经遭到了民主党州政府的反击。加州州长纽森修改加州选区划分可能会成功,这样就能抵消共和党在得克萨斯州重新划分选区带来的好处。还有几个红州也在考虑调整选区,但共和党在这次较量中最多能多1 - 2个席位,真正的竞争集中在分布在不同州的18 - 20个众议院摇摆席位上。
有13名民主党众议员代表的选区,选民在2024年大选中投给了特朗普,而民主党候选人哈里斯只赢了3个共和党的传统选区。这就让民主党在明年的中期选举中,不得不把资源用在保住自己的传统地盘上,而不是去挑战新的选区。共和党团队在积极筹款,花很多钱提前支持共和党候选人。民主党现在形象不好,士气也不高,暂时胜算不大。
虽然特朗普推出了一系列有争议的政策,媒体也大多是负面评价,但选民的态度还没确定,一切都要看经济发展,特别是生活成本和就业市场的情况。要是明年经济出大问题,共和党的优势可能就没了,民主党就能扭转劣势。我觉得,因为财政扩张受到国会党派斗争的限制,白宫把未来一年刺激经济的希望寄托在更宽松的货币政策上,这对资本市场是好事。
本周有三件事值得关注:一是美国8月的CPI数据,这可能会直接影响降息的幅度;二是法国议会对紧缩预算案进行投票,如果没通过,贝鲁内阁就得下台;三是日本自民党决定是否推进总裁选举,如果推进,石破茂可能很快就当不成首相了。另外,欧洲央行也会召开例会,利率应该不会变。